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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天文学 www.piaotian.tw,我的俊娘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大半个月后——

    幸得墨龙这匹骏马,穆容华自得知殷叔在关外出事、到快马赶至,仅花十日。殷翼当日是领着人前去接应域外赶来的一批香料,走这批货,路还是新开的,若能走通、走顺,广丰号关外货栈才能稳立。

    但结果货没接到,人亦失踪。

    所谓出外靠朋友,穆容华自知离开自家地界,想要探消息、借人借力,还得摸清地头属谁。于是又花去几日时候,透过某位中间者牵线,来来回回斡旋,终得响应,只是——

    此时坐在大红花轿内,他抚着身上的大红嫁衣,听着轿外的喷呐、锣、钹吹吹打打自己究竟应下何事?想过又想,胸中仍虚浮不定。

    约莫一个时辰前,他与那位中间者第三次会晤,对方说“地头老大”愿意相帮,手边也已掌握明确线索,亦布好了局,然万事倶备只欠东风,问他愿不愿意当这股“东风”?

    怎能推卸?!

    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没料到,这股“东风”竟是如此——

    “地头老大”传话过来,说是布下的局里,就少一位胆大心细的姑娘来充当新娘子。而这新娘子明摆着,就是用来钓贼上勾的大香肉之一,所以最好会点拳脚功夫,最好身强力壮、力气十足,最好不怕真被贼人轻薄去,最好最好,来个男扮女妆。

    他求人帮忙,自个儿哪能不出力“地头老大”既如此要求,他便入局,妆点成新嫁娘模样上花轿。

    原以为一切作作样子而已,岂知啊岂知,一场迎亲嫁娶的戏作足真样。

    凤冠的样式小巧精致,他头上没罩大红喜帕,而是顶着一幕用米粒般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盖头。

    他撩开轿窗帘子,再拨开面前垂坠的珍珠串,悄悄觑向外边。

    怕搅了“地头老大”的局,今日随他去见中间者的穆家人马听他吩咐,先被遣回数十里外的关外货栈待命,只有他的小丫鬟倔着驴脾子打死不退,硬跟到底。

    宝绵正亦步亦趋跟在轿侧,竟也穿得全身喜红,打扮成随嫁的小喜娘,圆脸红扑扑,嫩唇点绦,就可惜表情有些凶狠,她皱着眉,眸子瞠得圆大,滴溜溜转,怕有恶人藏在暗处、随时要扑来似。

    小女孩家一番妆扮后,果然是含苞待放的可爱小花穆容华瞧着心底泛软,随即想到自己此刻模样,不禁苦笑。

    扮成女子,还凤冠霞帔上花轿,他都不晓得手脚该怎么摆啊。

    花轿突然一顿,落了地,他赶忙回复端坐姿态。

    外边喜庆乐声和喧闹人声交叠不休,炒得火热,忽闻媒婆扬高嗓子招呼

    “来啦来啦,新郎倌踢轿门、迎新娘子来啦!”

    媒婆口中随即流泻出成串的吉祥话,穆容华听到踹轿声“咚、咚——”两响,接着大红锦帘一掀,他尚未定睛,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已精准攫住他单腕,几近粗鲁地将他拽出轿外。

    媒婆哎呀呀痛心叫嚷:“要用喜彩带子呀!新郎倌得用喜彩带子将新嫁娘牵出来才是,就你急巴巴、粗粗鲁鲁,成什么样?!好歹老娘也是纵横关内、关外四十余年的红媒之一,你小子多少放尊重些!”

    穆容华倏地撞上一堵铜墙铁壁。

    隔着彼此衣物,仍可清楚感觉对方惊人结实的躯干。

    太多声音争先恐后挤进耳中,嗡嗡乱鸣,他听到媒婆骂骂咧咧,听到周遭宾客乐笑,甚至听到宝绵发了怒、龇牙咧嘴死命要磨出喉头的嗄声,然后他还听到听到他曾尝试去学,却只学得一身矫情的潇洒朗笑。

    那新郎倌哈哈笑道:“今儿个是汉女出嫁关外,来到这儿就得按这儿的路数来走,咱们关外汉子不用喜彩带子,专抢女人入账,王媒婆您歇歇吧,这新娘子咱自个儿办了!”

    终于终于,穆容华双眼适应了一幕碎光晃动的珍珠盖头,从缝间瞧清——

    “你”真傻了、怔了,串串珍珠后的眸子眨也不眨,都瞪懵了。

    “我。”新郎倌笑咪咪,深不见底的黑瞳闪亮亮。

    “珍二。”勉强就唤出这二字。

    “穆大少。”新郎倌咧嘴笑,两排牙白灿灿。

    穆容华左胸顿时骤跳,似浑身热血往脑门直奔,僵凝的思绪活开了,左突右冲突然间,明白了。

    “地头老大原来,是你”喃喃自语,他目不转睛。

    游石珍只笑不语,算是默认了,而眼底的烁辉似赞赏、似挑衅。

    仿佛还觉整弄得不够痛快,他粗臂一振,将“新嫁娘”挟着便走。

    周遭顿时又掀起一阵叫闹乐笑。

    穆容华本能地挣扎,抡起拳头想往他肋下招呼,游石珍挨在他耳畔吐气

    “穆大少别忘自个儿是欢喜出嫁的大闺女,戏得作足了,可不能被识破。”穆容华闻言一凛,脑门陡清。

    原要揍人的手改而攀住对方,他紧声低问:“我欲追查的那些人,正躲在暗处窥伺?”

    游石珍咧嘴再笑,气死人不偿命道:“所以还请穆大少配合些,耍耍新娘子的小娇羞,而非动不动便摆出全武行意图欺压亲夫。”

    亲、夫!

    珍珠盖头因他挟抱之举而滑至一侧,穆容华死瞪着他,鼻翼微微鼓歙。

    无奈啊无奈,自己有求于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向是清傲雅正的人,此时在他挟制下忍气吞声,忍得俊润面庞都绷紧了,可怜的尖尖下颚还气到微颤游石珍很痛快。想仰首哈哈大笑的那种痛快。

    若穆大少为个人利益向他低头,他决计瞧不上他,偏偏为的是他广丰号的伙计同伴。

    听中间者几番传话,姓穆的着急自家伙计们的下落,远远超过关心那批珍贵的香料货物,所以,欸,他此时的痛快其实亦包含对某人的赏识啊。

    但,该玩的,还是得玩。

    “穆大少此番又落进本大爷手里,爷承诺过的,自然要陪你好好过招呀。”

    穆容华于是被玩了。

    这是场“汉女出嫁牧族汉子”的婚事,因此礼俗里有三拜成亲、送入洞房,亦有篝火庆典,男女老幼围着熊熊灿火饮酒吃肉,弹琴唱吟又跳舞。

    说到洞房,其实是一座大大的羊皮帐子,很大,很干净,上方的支撑架子还缀着许多红缎和喜彩以增添喜气,很多摆设皆是新物,且角落堆着十数只红礼箱子,全是嫁妆。

    穆容华忍着气,与一脸灿烂喜笑的“新郎倌”拜天、拜地、夫妻交拜后,直到进入羊皮帐子里,才得以重重、沉沉地吐出那口郁气。

    忍到胸内几要炸裂,想回嘴、想狠揍珍二几拳,但,不行。

    这哪是过招,根本是被对方压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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