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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天文学 www.piaotian.tw,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禅堂里半跪着一个人,看身形年纪并不大。

    陆拂拂瞳孔竖成了个细细的一线,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又凝神细细看去。

    看身形,年纪好似与牧临川一般大,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对方跪在禅堂里,低垂着头,血污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本来的面容。

    两侧的嘴巴被剪开,拉出一条诡异的血腥微笑。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中显得尤为可怖。

    这还没完,他嘴里塞了满满的一大把线香,将嘴堵得严严实实。

    檀香尚未燃尽,一只只橘红色的火点像是黑夜中窥视的一双双眼睛。

    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拂拂牙关打颤。

    她认出来了。

    拂拂哆哆嗦嗦地坐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大半张脸都处于阴翳下,被碎发遮挡。

    可她今天见过他。

    这是朱d,今天欺负牧临川的那个熊孩子。

    他脖子上还挂着香案上的慧命牌,上书“大众慧命,在于一人,若尔不顾,罪在尔身”。

    又以血书就了两个飘逸的小字。

    “噤声”

    本来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已经习惯死人了……

    拂拂手脚冰凉,欲哭无泪地想。

    不,再来几次她都不会习惯的。

    要知道太咸元年的牧临川仅仅只有六岁。她要攻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拂拂心里沉甸甸的。

    哪怕知道这不过是系统为她构建的记忆副本,哪怕知道朱d熊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

    可……到底罪不至此。

    陆拂拂思绪正混乱间,突然黑夜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拂拂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里,左看看右看看,慌忙寻找遮蔽物。

    耳听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将心一横,拂拂就地一滚,滚进了禅堂里,往供奉着药师佛的佛龛下一躲。

    好在她如今年纪小,正好能躲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缝隙,陆拂拂也顺利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除了年纪小小,就变|态得令人发指的牧临川,还能有谁?

    男孩儿踏入了禅堂,没有多耽误,他手里拿着块浸了水的湿布,跪下来就开始擦地上的血鞋印。

    毕竟小孩的鞋印一眼就能分辨出与成人的不同。

    陆拂拂一时无言,她该惊叹于小暴君这么小就会处理犯罪现场了吗……

    男孩儿动作利落,很快就将这罪案现场处理得光洁如初。

    拂拂屏息静气地等着他离开。

    可牧临川他偏偏还没走,他垂着眼耐心地在禅堂中绕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等到拂拂都快受不了的时候,牧临川凝眸从朱d身上捻下了一根卷曲的长发。

    陆拂拂怔得目瞪口呆。

    牧临川的头发乌黑微卷,与其他人不同。

    她一方面震惊于他的细心与耐心,一方面又为这超乎寻常的冷静而感到一阵胆寒和恐惧。

    男孩儿将头发拢入袖口,这才站起身往屋外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陆拂拂却没有立刻爬出来,她抱着膝盖躲在佛龛下面,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手脚都僵硬了,这才飞快地探出个头来去察看禅堂内的情况。

    这一瞥不要紧。

    牧临川竟然又回来了!!

    男孩儿眼睫很长,皮肤很白,乍一看上去像个毫无生息的鬼娃娃。

    他不知何时脱了鞋,只穿着雪白的袜子,脚掌无声地踩在地板上。

    那两只小靴子就套在他的手上。

    拂拂呼吸骤然急促,失神地想。

    刚刚牧临川根本就没走。他……他脱了鞋,套在手上,模仿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他一定是起了怀疑,就是为了引黑暗中的她出现。

    眼看着男孩儿视线在禅堂中逡巡了一圈,直直朝着佛龛的方向走来。

    拂拂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里,急得额头直冒汗。只能默默祈祷系统快快显灵,帮她脱出这个副本。她今年都十七了,竟然害怕一个熊孩子。

    就在牧临川走到佛龛前时,突然一转身,走掉了。

    走……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还是虚晃一招,等着杀个回马枪。

    拂拂犹豫地想。

    黑夜中似乎传来了僧值手持签板边摇边走的动静。

    这下她确信无比,牧临川是真的走了。

    男孩儿一走,拂拂手脚并用,灰头土脸地飞快地爬出了佛龛。挽起裙子,像颗小炮弹一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夜里。

    又要躲避牧临川,又要躲避僧值,她就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佛寺里乱转,七拐八拐地竟然转到了斋堂里。

    斋堂的灯火还未熄,在这黑洞洞的夜里,尚存有一息的人间烟火。

    劫后余生的庆幸冲荡着心扉,拂拂长长地松了口气,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闻着斋堂里残存的饭菜香气,她倒还真有点儿饿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陆拂拂悄悄地溜进了后厨里,几乎将厨房搜了个遍。

    掀开蒸笼,竟然真让她找到几个已经冷了的包子。

    拂拂感动地几乎快哭出来了,这个时候,也不嫌弃这包子是冷是热,捞了一个出来,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又差点儿叫出来。

    牧临川不止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要?死?了。

    拂拂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

    这小暴君是鬼吗?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男孩儿平静地看着她,这平静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却显得尤为渗人。

    好像自打在这个记忆副本中看到牧临川起,他就是这么一副乖巧温驯的模样,不会伤心不会动怒,像是画出来的娃娃。和拂拂印象里那个自大自恋,反复狡猾的小疯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拂拂大脑空白了两秒,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抓起包子就塞到了他嘴里。

    被软和的包子堵了个满嘴,芬芳的面点香气迅速窜入鼻腔。

    牧临川猩红的眼微微睁大了点儿,这才露出了点儿一个孩子该有的情态。

    拂拂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咕咚咽了口唾沫,勉强扯出个讪讪的笑:“哈哈哈好巧,你也是来找吃的吗?”

    面前的小女孩,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搔了搔头,又迅速补充了一句:“这个给你,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僧值。”

    牧临川奇怪地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包子。

    趁着这小暴君还是个孩子,好忽悠,又被她一顿操作猛如虎搞迷糊了的时候。

    拂拂眼角余光四处乱飘,瞥见角落里新鲜水嫩的白萝卜,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要不要喝萝卜汤?”

    “我烧得萝卜汤可好喝啦。”

    牧临川没有吭声。

    女孩儿就已经脚步轻快地来到了灶台前,忙活了起来。

    很快,女孩儿就又端着汤回来了。

    “小心烫,这个给你。”

    将手里的汤勺递给他,她又哒哒哒跑去拿了两只碗,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牧临川面露迟疑之色,拿起汤勺,抿了一口。

    又抬眼看向面前的拂拂。

    她脸蛋微圆,额发垂在光洁的额头前,眉眼弯弯地冲他微笑,

    她长得并不算多美,但胜在讨喜可人,就像是劳累的旅人敲开村舍时,会走出门递给你一碗水的农家少女。

    笑颜映着桃花,清新纯澈的不可思议。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友善。

    但他倒不会因为这一饭之恩,这一笑,而感激涕零,自此魂牵梦萦。

    相反,牧临川他足够冷静,或者说足够的冷血。

    热汤下肚,极大的抚慰了他冰冷的身躯。

    牧临川飞快地将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搁下汤勺,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

    “多谢你。”

    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自那之后,拂拂就再也未曾见过牧临川。

    大菩提寺里又传来了消息,说是朱d的尸体第二天在禅堂被人发现,尸体被摆作禅堂中药师佛的姿态。

    又过了半个月,马聪发了疯失足跌入了水里溺死了,被捞上来后,男童右手持未敷莲华,左手作施无畏印,作水月观音样。

    这些孩子的父母听说了这事,慌忙将自己的孩子接回了家里,不敢在大菩提寺多待。

    显赫一时的大菩提寺,因为得罪了上京权贵,竟然就这样没落了下来。

    宗住每每想到还一阵唏嘘,“朱d他们几人也算是恶有恶报啦,佛典中所说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果然没错。”

    他忍不住问牧临川。

    小沙弥面露好奇之色,“当初朱d他们如此欺辱你,谢临川你当真不害怕吗?”

    其他人都被接走了,唯独谢临川他没有被接走,还待在大菩提寺中。

    人人都知道,谢家人不喜欢他,他阿母也恨他是个灾星。

    谢临川彼时正在翻阅佛经,闻言停下来,思考了两秒。

    “不恨。”他摇了摇头,难得微微一笑道,“他们不曾欺负我,他们都是助我修行的逆境菩萨。”

    ……

    菩萨垂眸持经,面容郁美,微露法喜笑意,莞尔微笑间,慈悲中又不失灵动。

    一线方润微甜的龙涎香缓缓散去,金炉香烬,漏声点滴。

    少年面色难看地从睡梦中霍然惊醒。

    长发直泻肩侧,乍一看眉眼,简直就像是恬静温顺的长发公主。

    牧临川低着眼,面色阴沉,若有所思地抚上了嘴唇。

    他做了个梦,梦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竟然梦到了幼时的大菩提寺,还梦到了陆拂拂,最荒诞的是,他竟然梦见了陆拂拂给他煮了一碗萝卜汤。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耳闻则诵,过目不忘。

    牧临川很明确自己童年根本没有过一个叫陆拂拂的孤女。

    那现在这算什么?

    少年睁大了眼,生生打了个寒噤,惊疑不定地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还没这么无用到让陆拂拂来英雄救美吧?

    ……

    牧临川这个人反复无常,自恋阴郁,没耐心,爱喜新厌旧。

    前脚还说着“你若是骗孤,孤就把你做成一面人皮鼓”。后脚又好像对崔蛮燃起了兴趣。

    拂拂这次从记忆副本里出来之后,牧临川就再也没找过她。

    陆拂拂叹了口气,心里遗憾地想,这或许就是女主光环了。

    她倒也不急,总归是要慢慢来的,牧临川不在,闲下来的日子她就跑去伺弄地里的瓜果蔬菜。

    崔蛮又如何重得圣宠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或是宫中举办赏花宴,牧临川将位列魁首的那一朵牡丹,亲自戴在了崔蛮鬓角。又或是牧临川又往神仙殿赏赐了多少多少奇珍异宝

    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拂拂正挽着裤脚,踩在绵软的泥土上,给她的蔬菜浇水。

    看着她这从容又自得其乐的态度,永巷众人不由又面面相觑。

    饶是之前看不起陆拂拂的,都不由生出了点儿敬佩之意来。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不提,陆拂拂最近很快乐也很满足,她的作物长得很好,再没有比这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又过了几天,牧临川叫来他一后宫的老婆一块儿吃午饭。

    底下众老婆互相扯头花,少年却眉眼弯弯,其神情犹如在看猴戏,就差鼓掌喊着再来一个。

    陆拂拂位份最低,坐在最末尾。

    这段时间他像是全然把陆拂拂给忘记了。

    而陆拂拂正奋力和面前这一盘烤羊肉串做斗争。

    她们这一桌羊肉串是现烤的,羊肉串特地用铁钎子肥瘦相间地穿着,迅速地过滚油,取出来时正冒着滋滋的油泡,肥美而不腻,佐以盐巴、胡椒等调料,各具风味,一口咬下去,汁水浓郁而满嘴生香。

    陆拂拂一边咬着羊肉串,一边吃着羊肉汤饼,喝着羊肉汤,打量着这场宫宴。

    寒冷的冬日,这一碗清炖的羊肉汤,上面撒了层绿茵茵的葱花,喝起来最是畅快不过。

    崔蛮是的新封贵人,坐在牧临川右下边第二位。

    第一位,也是最靠近牧临川的,是个陌生的美人。

    这美人容貌与小郑贵人有七八分相似,与小郑贵人相比,却多了几分冷清。

    陆拂拂一看就猜出来了,这应该就是那位大郑夫人。

    小郑贵人的死到底和她有几分关系。拂拂犹豫了一下,将头埋得低了点儿,猫儿在了人群中,安安静静地当个小透明继续吃自己的。

    陆拂拂能当小透明得益于她这位份,丢在人群里就找不着了。

    胡美人、周充华等人虽心里好奇,奈何抻着脖子在这乌压压的人群中找,找得眼睛都酸了,还没找到陆拂拂,只好遗憾放弃,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连个位份都没,没必要对陆拂拂如此上心。倒是崔蛮,更值得她们注意。

    与陆拂拂这儿吃吃喝喝的餍足气氛不同,越靠近牧临川,四周的气氛便愈发剑拔弩张。

    【崔蛮两眼发酸,坐立不安,看着不远处的牧临川,一口牙几乎都咬碎了。

    她就是想不通……想不通这小疯子怎么会如此薄情。

    阿蛮眼眶渐渐红了。

    想到这几日的若即若离,心里一边唾弃自己没用,一边又唾弃牧临川】

    陆拂拂咬着羊肉串,权当在听有声书。

    【阿蛮毕竟只是个姑娘。

    少年天子,容貌i丽,行为处事俱都不循章法,浮浪狷戾。

    她性子骄纵,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是触手可及的越弃之如敝履。

    这几天牧临川这小疯子对她态度若即若离。

    她气恼地撅起了嘴,总感觉自己就像个面前吊着个胡萝卜的驴子,被这小疯子耍得团团转。

    只是……羞恼是有的,

    却不如从前那般气愤了,每每相处,都觉得面红耳热,恨不得一拳捶花他那张脸】

    陆拂拂叼着羊肉,目瞪口呆。

    这这这才几天啊?牧临川和崔蛮之间进展竟然这么快了吗?

    这也难怪。陆拂拂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饼,嘴里鼓鼓地嚼着羊肉汤饼,心想,《帝王恩》原剧情,女主角崔蛮的确对牧临川生出过好感,两个人就像是欢喜冤家,牧临川尤其喜爱捉弄于她。

    想到这儿,陆拂拂不禁叹了口气。

    只可惜男主角是牧行简,后期牧临川则成了崔蛮与牧行简之间的催化剂,吃醋工具人。

    常常见【少年眼角发红,攥紧了拳。

    冷着脸,又淡淡地问:“孤难道就比不上牧临川”吗?

    】

    又或者是――

    【少年眼角曳出一抹嫣红,眉梢轻轻一压。

    薄而利的眉眼飞快掠过一抹杀意。

    猩红的眼珠水润润的,语气缥缈不定。忽而又眉眼弯弯笑起来。

    “阿蛮,孤真想杀了你,恐怕只有杀了你,你才会长长久久陪伴在孤身侧吧。”】

    “眼角嫣红的红眼病”,“黑化囚禁play”等病娇标配特质,在牧临川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想到这儿,拂拂没忍住,眉眼弯弯,“噗”地一声笑出来了,眉梢间洋溢着活泼,简直能说得上是幸灾乐祸。

    据系统所说,牧临川这可怜的小疯子,在后期简直是把《帝王恩》的评论区搅得天翻地覆。有大呼心疼牧临川的,也有骂女主阿蛮作的,打得不可开交,腥风血雨。

    陆拂拂不着急是因为她隐隐能感觉出来,牧临川暂时还没有对她失去兴趣。

    千方百计地维系牧临川对她的兴趣。这真是一件令人挫败的事,就好像她甘愿自己去当牧临川的玩具一样。

    好在,还有这些羊肉聊以抚慰她的心。

    王宫的羊肉不腥不膻,好吃得简直能把人舌头都吞下来。

    陆拂拂道,就算是为了这些羊肉,她也能开开心心干下去!

    “别吃多了,羊肉上火。”袁令宜提醒她。

    陆拂拂听了,干脆也就放下了铁钎子。

    方虎头奇怪地往陆拂拂盘子里又放了一把串儿,“吃呗,天冷了,多吃点儿暖暖身子,反正最近又不用伺候那小疯――又不用伺候陛下。”

    陆拂拂想想也有道理,可她今天的确放纵了点儿,吃得有些撑了,胃里涨得难受。

    她控制自己食量已经快控制了两个月了,今天是稍微没把持住。

    或许是她幸灾乐祸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一个内侍突然拨开人群朝她们仨走了过来,轻声细语地说:“才人,陛下有请。”

    竟然是牧临川身边的贴身宦官张嵩。

    一瞬间,三人神色各异。

    拂拂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转头跟两人道:“我上去一下。”

    跟着张嵩走了。

    袁令宜:“我知道你担心她,巴不得陛下赶紧忘了她。只是人各有命……陛下心思不好琢磨。”

    方虎头一顿,往嘴里塞了口羊肉,垂着眼没吭声。

    陆拂拂跟牧临川走那么近,无异于是在玩命儿,她心下烦躁,却又想不到帮她脱身之法。

    陆拂拂跟着张嵩顶着众人各异的神情走上前。

    等陆拂拂站到了牧临川面前,少年瞟了她一眼,眉梢微扬,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道:“才人这是想到了何事,方才在下面笑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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