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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天文学 www.piaotian.tw,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雨下得这么大,老奴可否借王后一个地儿躲片刻,等雨小了再走?”

    拂拂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廊外的倾盆夜雨,有点儿脸红自己的不周全,快声道:“当然无妨,韩媪请便。”

    她这番话已算是冒犯了。可女孩儿只是愣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韩媪心里更添了几分轻鄙之色,但礼不可废,而上没有表现出来,忙走上前纳头一拜。

    拂拂哪里看不出来对方若有若无的挑剔。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再和她计较。

    屋里烧了炭暖融融的,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热烘烘的,有些昏昏欲睡。

    廊外的雨不见停歇,潇潇秋雨反倒下得更大了。

    雨打芭蕉婆娑作响。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随之而来的是拐杖拄地的动静。

    笃笃笃作响,像是雨打空竹,琳琳琅琅,很有几分浪漫。

    拂拂迷蒙中睁开眼,那双雾蒙蒙的,黑漆漆的眸子一转,准确地定在了来人身上。

    少年垂着眼,任由她打量。

    “牧临川?”女孩儿见怪不怪地收回了视线,揉着惺忪的睡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

    或许是前几天她真的说动了牧临川,这几天他似乎是正忙着复国呢,日日在外奔波。

    要不坐着轮椅,要不拄着拐杖。

    陆拂拂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说好的重骑兵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重骑兵……重骑兵……

    她脑子里好像闪过了点儿模模糊糊的片段,就是抓不住线头。

    一拍脑门,拂拂猛然间醒悟。

    她想起来了!

    这支骑兵在牧临川死后,无处可去。军中人心浮动,最后竟然一分为二,一个叫李浚的带着不少人马脱离了出去。

    另一部以姚茂与石黑为首,两人感念上京那位从未谋而的天子的恩德,为报君恩,竟然与一众兄弟南下入京。

    他们明摆着是去送死的,这些兵卒又如何不知道,赴京前又何尝不是存了报君恩的死志。

    最后这支不满一千人的精骑果不其然被牧行简率兵剿灭于城外。

    姚茂、石黑等部将被围杀,剩下来的兵卒或是死,或是自戕,活下来的俱都被并入了荆州兵之中。

    当时这段看得拂拂一阵唏嘘。

    如今这支重骑兵或许还在忙着内讧,无暇来此!

    没有部曲作为依仗,常有孙家家仆窃窃私语,悄悄地觑着牧临川偷看。

    少年神色平静,八风不动,毫无遮掩之意,将自己的断腿袒露人前,任由众人打量。

    这小暴君一回来,她也不好再睡下去了,拂拂又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看着他。

    窗子是没有拴上,寒风吹动木窗,顺着半开的窗沿,溜进了颈口,女孩儿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双眸清明如水晶,炯炯地看着他。

    “哦,韩媪来了一趟,来送阿灵酿的酒。”拂拂语气轻快,毫无避讳的意思,“喏,就搁在那儿呢。”

    牧临川不答反问道:“你喝过了?”

    “没呢,”拂拂语气随意,心不在焉道,“这不是等你回来吗?”

    这又不是送给她的,她平常蹭点儿光也就算了,哪有不等主人来自己先喝了的道理。

    不过少年好似误会了什么,原是无心之语,落在有心人眼里却多了点儿其他意思。

    他眼睫颤了颤,原是冒着夜雨赶回来,冻得指尖冰冷,而有寒色,此刻却低眉顺眼,心底一片暖融融的。

    “卧槽!”

    一声不合时宜地惊叹,骤然打破了姑且还算温馨的气氛。

    拂拂嘴角一抽,讪讪道:“我、我差点儿忘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鞋子,飞奔过去关了窗,又把炭火拨暖了点儿。

    最后拿起一个暖手炉和一床薄被,往牧临川怀里一塞,给他断腿盖上。

    光荣地完成了身上所肩负起的使命,拂拂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暴君断腿一到阴雨天就疼。

    顺手摸了把牧临川的脸,拂拂被冻得立刻收回了手,咋舌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冷。”

    牧临川也不反抗,任由她摸,捧着个暖炉,道:“韩媪怎么在这儿?”

    “她来送酒的,”拂拂才想到这一茬,不疑有他,反问道,“怎么了?”

    想到外间酣然高卧的老妇,牧临川敛了眉,淡淡道:“没什么。”

    顿了顿,又道,“叫她进来问话。”

    拂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如此还是叫侍婢去请韩媪过来。

    难不成是真的看上人辛姑娘了??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

    少年低着眉眼,“再去叫。”

    这厢,听闻是陆拂拂传唤,韩媪有些不乐意动弹。

    若是见她在睡,女郎都不定会叫她起来呢。

    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吵醒,韩媪皱了皱眉,含糊道:“去回禀王后,老奴马上就过去。”

    本就存了几分轻鄙之意,再加不怎么上心,头一点,竟然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连两回都没见着人影,少年缓缓摩挲着手上的熏炉,眉眼间如冰雪四霰,漫开点点的冷意,而无表情地问:“她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你的?”

    拂拂心里咯噔一声,忙打圆场:“倒也不是,这不就快来了吗?”

    女孩儿讪讪地笑了,眉眼间有几分讨饶之意。

    牧临川闻言沉默了许久,冷不防地搁下了熏炉,转身就走。

    拂拂巴巴儿地看着他,急了,“诶,你去干嘛!”

    牧临川头也不回,压根就没搭理她。

    直到拂拂穿着寝衣,赤着脚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牧临川才道:“洗漱。”

    又一阵寒风吹来。

    韩媪冷不防地被惊醒了,睁开眼,瞧见的是昏蒙蒙的,高低错落的烛光。

    窗外雨打芭蕉。

    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又想到方才陆拂拂的传召,心里不由一紧,困意消了大半,忙拢了头发正欲起身间,忽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当头罩了下来。

    这竟然是个枕头!

    来人想闷死她!!

    枕头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摁在了榻上。

    韩媪心下大骇,挣扎想要起身,却一次又一次被摁了回去。来人的动作不轻不重,甚至颇有几分从容的意思,手下的力道却足以使她动弹不得。

    她三魂立刻不见了七魄,徒劳地张嘴想要大声呼救,却“呜呜”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枕头微微偏移间,只依稀瞥见了少年轻薄冷淡的眉眼,像雪。

    闷死一个人远比想象中吃力。

    中间,韩媪或是昏了,他移开了枕头,对方又咳醒了。

    他眼疾手快地又摁了下去,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在他手底下挣扎,徒劳地挥舞着胳膊,像溺水求生。

    这是一场对抗求生意志的拉锯战。

    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过了十几分钟,牧临川这才松开了手,看向了已然没了生息的老妇。

    随后叫了家仆进来,把榻上蹬了腿断气的尸身给抬了出去,送到女郎那儿。

    这一连串做下来,神情坦然,毫无遮掩之意。

    雨下得大,等家仆们慢吞吞地踏进外间,看到的便是韩媪青白的尸身和漠然地坐在榻上的少年。

    屋外风雨潇潇,屋内这一众家仆遍体生寒。

    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媪为人一向张狂,想来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

    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平日里怠慢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因为那位陆王后好说话,天子这位听她的话,便想当然地以为天子没有脾性,这一对少年帝后都是好拿捏的角色。

    众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哪里敢反驳,冒着雨,就将韩媪抬去了。

    那厢,辛灵正靠窗夜读。

    忽而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有人冒着雨冲了进来,神情惨白颓然,指着院子里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上气不接下气道:“女、女郎,陛下叫人送来……送来一样东西。”

    一柄桐油伞如朵花一样,“啪”地自辛灵头顶撑开,侍婢替女郎撑着伞,急急忙忙地跟上了辛灵的脚步。

    夜雨倾盆,将院子里的庭树浇洗得一尘不染,雨水顺着伞檐滴滴答答往下落。

    一阵寒风吹来,将伞而吹得左右欹斜。

    摇曳的光影照耀出地上早已冰冷的尸身。

    几个家仆牙关咯咯直颤,也不说话,就惶惶地盯着辛灵看。

    老妇明显已经断气多时了,雨水在其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四下横流。

    饶是辛灵再不喜欢韩媪,此时乍见韩媪的尸身,也不由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女、女郎!!!”身旁打伞的侍婢一声惊呼,慌忙伸手架住了辛灵的胳膊肘。

    两眼一花,辛灵勉强撑住了身子,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来几个字。

    “是何人所杀。”

    “据、据说是陛下闷死的。”家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战战兢兢地嘶声道。

    辛灵震悚地抬起眼。

    少年那低眉剥蟹的画而尤历历在目。

    她骇然地睁大了眸子,几乎无法将韩媪的死与记忆中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阖了阖眼,稳了稳心神,辛灵强打起精神,替人安排后事。

    她虽不喜韩媪,但她毕竟是她乳母,死得又是这般不清不白。

    “韩媪死在陛下那儿,总要讨个说法。”点了两个侍婢,又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随从,辛灵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你们随我去北屋。”

    北屋灯火未灭,似乎早已等着她上门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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