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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龙香叶这样激动，诧异道：“这可奇了。你既然这样忠贞，难道不知道守节应该不着艳饰、粗茶淡饭吗？有些讲究人家，连高屋大厦都不住，只坟前结庐而居呢。”
结庐，就是要住草棚。不能遮风挡雨，而且四面透风草棚。
龙香叶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氏摇摇头，“是了，祥生去早，你们萧家没有长辈，你就算做错了，也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没关系，现下我既然回来了，就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你刚才说了要守节，咱们就要做出个真正守节样子。发于内，才能形于外。孝顺和守节一样，都是要既讲行，又讲心。你明白吗？”一边说，一边挑了两套看上去很素净衣裳，让龙香叶换上。
龙香叶不敢再硬抗，乖乖换上，然后跟着杨氏去祠堂。
杨氏还感叹，“你以后不要穿绫罗绸缎了。”
龙香叶一愣，忙道：“我儿子现是柱国侯，家里有是银子，又不是穿不起？”
对于龙香叶来说，守节是一定要守，但是享福也是一定要享。她不知道从杨氏嘴里说出来，这两者居然是矛盾。
杨氏笑了笑，“守节之人，不能穿绸，不能穿皮裘，只能穿布。不能食荤腥，只能吃素。别说首饰。你见过哪个守节节妇满头珠翠？多插一支银簪。还有，房里陈设也以素净为主。跟衣饰一样，只能用白、蓝、青这三种颜色。另外，凡有热闹之事，一定要回避。不能有吹拉弹唱之举，当然也不能听戏见戏子……”
看见龙香叶瞠目结舌样儿，杨氏就知道这个“节妇”肯定不懂这些规矩，便也只笑笑，安慰她道：“还好，咱们先去跪祠堂。等祭祖结束，咱们回长安。我再好好教教你规矩。”
“还有规矩？！”龙香叶又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想起来。杜恒霜欧养娘也曾经提过类似话，她当然是不肯听。让她学豪门大户行动举止，她是愿意。但是让她粗茶淡饭，她是绝对不肯。
而且那时候杜恒霜和萧士及也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欧养娘也只好折衷。把这些有关守节事儿再也不提。
如今从杨氏嘴里又听到这些似曾相识话。龙香叶心里不安加严重。
“别规矩我不懂。我守了数十年节，只懂这个。”杨氏淡淡地道，说话间。已经带着龙香叶来到萧家祠堂。
里面已经放了一个火盆。
杨氏推开门，带着龙香叶进来，对梅香道：“你回去跟你们侯爷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们会这里跪半天。晚上不用给我们准备饭食。”
龙香叶忍无可忍，恼道：“太婆母，您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想饿死我？我这一天，就早上喝了点儿燕窝粥，到现还饿着呢！”
杨氏瞥了她一眼，“正经守节节妇，一天只吃一顿饭，你知不知道？”
龙香叶紧紧地闭了嘴，跟杨氏一起分别跪两个蒲团上。
正月里寒风很厉害，从门缝里吹进来，浸得祠堂里冰寒刺骨。
刚才房里时候，杨氏又逼着龙香叶脱下银鼠大袄，灰鼠皮裙。她没有芦花袄，差也是丝绵袄子。所以杨氏也只好网开一面，让她换上丝绵袄子和裙子。
这样衣裳屋里穿还行，这空旷祠堂里，就跟没穿一样，那飕飕冷风吹得她骨头都结冰了。
龙香叶整个人恨不得扑火盆上向火。
杨氏没有多说，一个人跪自己蒲团上，看着面前香案上灵牌默默出神。
两个人默不做声地跪这里，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龙香叶饿得头晕眼花，对杨氏央求道：“太婆母，孙媳妇实撑不住了。能不能给点儿吃再跪？”
“不能。”杨氏淡淡地道，自己闭着眼，继续数着手里念珠。
龙香叶饥寒交迫，却无计可施。只好咬牙死撑。
梅香去萧士及和杜恒霜房里回报了杨氏话。
杜恒霜没有说话，只是把两个孩子安置到床上。
他们刚吃了午食，要小睡一会儿。
萧士及就带着梅香来到外屋，沉吟着问道：“别还好说。可是让老夫人今日不吃饭，会不会对老夫人身子有碍？”
萧士及记得龙香叶身子好像特别虚弱，家里一有大事，龙香叶就病得起不来床。
梅香笑了笑，含蓄地道：“侯爷，您放心，老夫人身子好着呢。别说是一顿不吃，就算两三天不吃，老夫人也不会有事。”
萧士及不信，看了梅香一眼，“我记得老夫人身子很弱。以前大病过好几次。”
梅香见萧士及不信她话，不敢再说，忙低下头，“嗯”了一声，“奴婢会给老夫人和曾太夫人送茶水。”
萧士及知道，人只要有水喝，还是能够支撑数日。他们朔北跟突厥人交手时候，经常轻骑简装，深入大漠，身上宝贵东西，就是一羊皮袋水。只要有水，他们就能活着从大漠出来。
既然能有水喝，饿一次也无所谓吧。
萧士及想起他们小时候，爹爹刚刚死狱中时候，他们一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几个孩子那么小，也都是有过饿肚子经验，也就不说什么了，挥挥手，让梅香下去。
杜恒霜一直没有说话，坐床沿，看着两个很就睡过去孩子出神。
萧士及走过来，站她身后。也看着刚刚睡着两个孩子微笑。
自从那一天击退山贼，杜恒霜就没有跟萧士及私下里说过话。人前他们依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人后这些天，杜恒霜对他都是淡淡。
萧士及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知道，这事不能怪杜恒霜。他贴着杜恒霜坐下来，扶着她肩膀，低声道：“……别生气了。”
杜恒霜挣了挣，伸手拨开他手，淡淡地道：“我没有生气。”
这还叫没有生气？
萧士及失笑。索性从背后伸出双臂。揽住杜恒霜纤腰，道：“我代我娘向你陪不是。”又道：“你看，太祖母不是去劝我娘去了？以后一定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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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龙香叶这样激动，诧异道：“这可奇了。你既然这样忠贞，难道不知道守节应该不着艳饰、粗茶淡饭吗？有些讲究人家，连高屋大厦都不住，只坟前结庐而居呢。”
结庐，就是要住草棚。不能遮风挡雨，而且四面透风草棚。
龙香叶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氏摇摇头，“是了，祥生去早，你们萧家没有长辈，你就算做错了，也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没关系，现下我既然回来了，就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你刚才说了要守节，咱们就要做出个真正守节样子。发于内，才能形于外。孝顺和守节一样，都是要既讲行，又讲心。你明白吗？”一边说，一边挑了两套看上去很素净衣裳，让龙香叶换上。
龙香叶不敢再硬抗，乖乖换上，然后跟着杨氏去祠堂。
杨氏还感叹，“你以后不要穿绫罗绸缎了。”
龙香叶一愣，忙道：“我儿子现是柱国侯，家里有是银子，又不是穿不起？”
对于龙香叶来说，守节是一定要守，但是享福也是一定要享。她不知道从杨氏嘴里说出来，这两者居然是矛盾。
杨氏笑了笑，“守节之人，不能穿绸，不能穿皮裘，只能穿布。不能食荤腥，只能吃素。别说首饰。你见过哪个守节节妇满头珠翠？多插一支银簪。还有，房里陈设也以素净为主。跟衣饰一样，只能用白、蓝、青这三种颜色。另外，凡有热闹之事，一定要回避。不能有吹拉弹唱之举，当然也不能听戏见戏子……”
看见龙香叶瞠目结舌样儿，杨氏就知道这个“节妇”肯定不懂这些规矩，便也只笑笑，安慰她道：“还好，咱们先去跪祠堂。等祭祖结束，咱们回长安。我再好好教教你规矩。”
“还有规矩？！”龙香叶又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想起来。杜恒霜欧养娘也曾经提过类似话，她当然是不肯听。让她学豪门大户行动举止，她是愿意。但是让她粗茶淡饭，她是绝对不肯。
而且那时候杜恒霜和萧士及也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欧养娘也只好折衷。把这些有关守节事儿再也不提。
如今从杨氏嘴里又听到这些似曾相识话。龙香叶心里不安加严重。
“别规矩我不懂。我守了数十年节，只懂这个。”杨氏淡淡地道，说话间。已经带着龙香叶来到萧家祠堂。
里面已经放了一个火盆。
杨氏推开门，带着龙香叶进来，对梅香道：“你回去跟你们侯爷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们会这里跪半天。晚上不用给我们准备饭食。”
龙香叶忍无可忍，恼道：“太婆母，您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想饿死我？我这一天，就早上喝了点儿燕窝粥，到现还饿着呢！”
杨氏瞥了她一眼，“正经守节节妇，一天只吃一顿饭，你知不知道？”
龙香叶紧紧地闭了嘴，跟杨氏一起分别跪两个蒲团上。
正月里寒风很厉害，从门缝里吹进来，浸得祠堂里冰寒刺骨。
刚才房里时候，杨氏又逼着龙香叶脱下银鼠大袄，灰鼠皮裙。她没有芦花袄，差也是丝绵袄子。所以杨氏也只好网开一面，让她换上丝绵袄子和裙子。
这样衣裳屋里穿还行，这空旷祠堂里，就跟没穿一样，那飕飕冷风吹得她骨头都结冰了。
龙香叶整个人恨不得扑火盆上向火。
杨氏没有多说，一个人跪自己蒲团上，看着面前香案上灵牌默默出神。
两个人默不做声地跪这里，很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龙香叶饿得头晕眼花，对杨氏央求道：“太婆母，孙媳妇实撑不住了。能不能给点儿吃再跪？”
“不能。”杨氏淡淡地道，自己闭着眼，继续数着手里念珠。
龙香叶饥寒交迫，却无计可施。只好咬牙死撑。
梅香去萧士及和杜恒霜房里回报了杨氏话。
杜恒霜没有说话，只是把两个孩子安置到床上。
他们刚吃了午食，要小睡一会儿。
萧士及就带着梅香来到外屋，沉吟着问道：“别还好说。可是让老夫人今日不吃饭，会不会对老夫人身子有碍？”
萧士及记得龙香叶身子好像特别虚弱，家里一有大事，龙香叶就病得起不来床。
梅香笑了笑，含蓄地道：“侯爷，您放心，老夫人身子好着呢。别说是一顿不吃，就算两三天不吃，老夫人也不会有事。”
萧士及不信，看了梅香一眼，“我记得老夫人身子很弱。以前大病过好几次。”
梅香见萧士及不信她话，不敢再说，忙低下头，“嗯”了一声，“奴婢会给老夫人和曾太夫人送茶水。”
萧士及知道，人只要有水喝，还是能够支撑数日。他们朔北跟突厥人交手时候，经常轻骑简装，深入大漠，身上宝贵东西，就是一羊皮袋水。只要有水，他们就能活着从大漠出来。
既然能有水喝，饿一次也无所谓吧。
萧士及想起他们小时候，爹爹刚刚死狱中时候，他们一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几个孩子那么小，也都是有过饿肚子经验，也就不说什么了，挥挥手，让梅香下去。
杜恒霜一直没有说话，坐床沿，看着两个很就睡过去孩子出神。
萧士及走过来，站她身后。也看着刚刚睡着两个孩子微笑。
自从那一天击退山贼，杜恒霜就没有跟萧士及私下里说过话。人前他们依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人后这些天，杜恒霜对他都是淡淡。
萧士及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知道，这事不能怪杜恒霜。他贴着杜恒霜坐下来，扶着她肩膀，低声道：“……别生气了。”
杜恒霜挣了挣，伸手拨开他手，淡淡地道：“我没有生气。”
这还叫没有生气？
萧士及失笑。索性从背后伸出双臂。揽住杜恒霜纤腰，道：“我代我娘向你陪不是。”又道：“你看，太祖母不是去劝我娘去了？以后一定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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