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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天文学 www.piaotian.tw,底色dise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哧哧”响,刮了不满两碗,装进娘刚才为致祥盛红薯面的布袋里,“致祥,这是娘从驻队干部的口粮里掐攒下的。”

    这年头,最大的秘密莫过于谁家有白面,何况这白面又是从驻队干部的口粮中掐攒的。致祥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惠萍。

    “你只顾看我干啥哩,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惠萍含笑瞟了致祥一眼,那个伏在牡丹花上的蜜蜂又飞舞起来。

    致祥的脸颊红扑扑的,心脏“咚咚”直跳,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大姑娘,兴奋和着羞涩,使他想避开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目光,眼睛却迟迟未动。

    “哎,致祥,你知道周继愈嘛?”

    “咋能不知道呢,他是新来的公社团委书记。”

    “谁问你这个,他是我继愈哥!”

    “啥?新来的团委书记咋成了你继愈哥?”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是当年我爷爷收留的小红军的儿子。”惠萍白嫩的脸上现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有这样凑巧的事?”

    “真的。他说来松柏峪驻队,就是为了找我们的。娘很喜欢他,想着要他做女婿呢。”俞惠萍口无遮拦地对俞致祥说出娘的秘密来。

    “周继愈是咋想的?”俞致祥似乎明白惠萍的用意。

    “是他先提出来的。”

    “事是好事,将来咋办呢?”

    “他说,他要扎根故里干一辈子革命,为故里贡献青春!”俞惠萍说得有点轻描淡写,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如果这样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致祥,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实话告诉我!”惠萍说话的口吻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没问题,你问!”

    “你为啥老躲着我?”惠萍目不转睛地看着致祥。

    “没有呀?”致祥回答得有点言不由衷,但他已经从惠萍的眼神里读懂了她所要传达的意图,不再躲避她的目光,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还说没有,看你脸红的,说谎了吧?有几次,眼看就要碰面了,走到跟前却不见你的人,你从岔路上走了。你说这不是故意躲是啥?”说到这儿时,俞惠萍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我,我为啥要躲你吗?”

    “不是躲,是想见我了?”

    “你叫我咋说嘛!”

    “致祥,人家是越大越有出息,你是越大越没出息!”

    “哎,不是我情愿的,你知道吗?”俞致祥不再否认惠萍的说法了。

    “小时候,你还知道写个纸条,‘惠萍:你好!让咱俩的关系更好些,行吗?致祥 ,一九六七年五月’。长大了,别说写纸条,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我把你这个致祥!”惠萍用食指在致祥的额头轻轻点了点。她记得清清楚楚,当看了俞建社转来的纸条时,自己觉得纳闷:一个庄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呢,有啥话当面不说还要写信呢?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对信里的话语也越来理解得越深刻。

    俞致祥一时冲动写了纸条,俞惠萍没有任何反应,俞建社信誓旦旦地说,信绝对交给了惠萍。他一直在等着惠萍作出反应,初中毕业后,俞惠萍因为娘一个实在忙不过来,辍学在家。俞致祥继续上高中,两人接触机会渐渐少了。高中毕业后,牛国璧一番谈话,他才明白是自己陷入了一场单相思的痛苦之中。哪知道石沉大海的示爱信,深深地刻在惠萍的心底,十年时间过去了,她还能说得一字不差!

    “惠萍,我也实话对你说。高中毕业后,国璧爸要我对你多多帮助,要注意你的声誉。你说,他说这话的情故在哪里?还不是让我离你远点?你说,除此而外,我还有啥方子注意你的声誉呢?”

    “这个国璧爸,我向他求过情,那是为你当民请教师的事,哪会给他说这事呢?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国璧爸也为难着呢,为你当民请教师的事,有人提意见说他阶级路线不清 !”惠萍这才知道,致祥因为国璧爸谈话的事对自己有了误解 。

    致祥脸上一下子烟消云散,“明白了!明白了!”

    “致祥,你就像个哥哥一样,给我捉松鼠,领我上学,帮我吓唬牛岁旺,这些我都忘不了。有几次想叫声哥哥,就是叫不出口,还是觉着叫名字顺当些。你说这是为啥?”像冲开闸门的激流,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上俞惠萍的思绪。

    致祥的心里热呼呼的,他当然知道叫哥哥和叫名字的区别,嘴里说:“名字就是人叫的嘛!”

    惠萍的嘴唇微微翘起,一种略带埋怨的口气,“你就不想想,对啥人才叫名字哩?叫名字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生疏的人,一种是太熟悉的人。你说,你算哪一种呢?”

    “生疏当然不是,太熟悉的人……”致祥对惠萍想说的话已经心知肚明。不容易啊,一等就是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啊!整整三千六百个日日夜夜!

    “你说,不是你还能有谁?你知道我时常为你担惊受怕吗?你的社请中教被取消后,我看你心上吃力,想安慰你,又不知说啥。我怕你一时想不通,有啥不测,远远地跟着你,”惠萍的那双丹凤眼里,泪水转着圈儿,“你背了个大瓷缸子去水库工地,我想工地的供应粮没有那么快,还真从我的话上来了!果然,我看见你从松柏坡走下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家底,才让娘做好饭的。致祥,你说,你为啥要姓俞呢?”

    “那是老先人手上的事。说实话,我也不情愿姓俞。”

    “我问娘,你为啥不和玉梅婶子指腹为婚呢?娘说,‘你们家要是不姓俞,一切就会如愿了!’我说,‘曹改回魏姓,本来就姓魏嘛!’娘说,‘只怕是户口上姓魏,在人们的心目中还姓俞啊!’”

    “惠萍,我娘曾经问我爱谁,我说爱惠萍。她说,曹都是俞家人,俞家是一家,只能做兄妹,不能做夫妻。给你的信就是娘问我的那天,也是爸爸去故里北山定亲的那天写的。”致祥一往深情地说。

    “致祥,周继愈来松柏峪后,娘要我和他好,可我总是和他好不起来。我忘不了你,虽然和他坐在一起,心里想的却是你。有几次把继愈叫成致祥,你说这是为啥?”

    致祥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虽说为社请中教被免的事儿苦恼着,虽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有上顿没下顿的,但终究有一个心上人坐在身旁,向自己敞开心扉,表露心迹,那个即将熄灭的爱,又被重新点燃。顷刻间,世昌堡大了起来,光线亮了起来。

    “致祥,你看你,老实巴交的,连女孩子的心思都不明白。你看人家周继愈,不给口话,都动手动脚的,如果听到这话,恐怕早都忘乎所以了!”惠萍不再羞涩, “致祥,我怕是个老天注定的穷命,闻不惯周继愈满身的洋胰子雪花膏味,就爱闻你这身汗腥油脂味。”

    忽然,房门“咯吱”一声,走进来的是李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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